【忘羡】封锁线（5）
（5）
蓝忘机在魏无羡脖子后小心翼翼地撕下那块膏药，问道:“还难受吗？”
魏无羡摸了摸，摇头道:“没感觉了。”
住院的日子乏善可陈，除了江澄带着江厌离来看他的那天外，其余时间无非就是吃饭睡觉玩玩游戏，魏无羡觉得自己闷得都快要长毛了。今早醒来，他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之处，这发情期也算是安然度过了。
魏无羡活动活动肩膀，打着哈欠问:“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？”
蓝忘机道:“等下午做个检查，无碍即可。”
魏无羡点点头，看到了桌边的餐盒，拿过来一看，果然是他昨晚说想吃的煎饺。他勾勾嘴角，想起了这些天来绵绵在饮食上对自己的照顾。不过再怎么顺着他，也终究是没有什么太辛辣的东西，魏无羡实在是忍了许久，于是他道：“终于熬完了，吃了这么几天清淡的，嘴里能淡出鸟来，我要吃各种各样的辣菜。”
蓝忘机点点头道：“好。”
“好是什么鬼，”魏无羡笑了笑，确认道：“我是不用再忌口了对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对面那家川菜馆听说不错，既然不用输液了，出去吃也可以的吧？”魏无羡问。
蓝忘机顿了一下道：“我今天中午要开会。”
魏无羡挑挑眉，意识到蓝忘机这是把自己的话误解成在约他一起了，忽然就有些不自在，像是犯了什么错一般，可他分明什么都没做。他倒也没多解释什么，只是避开了蓝忘机的目光道：“哦，你忙你忙。”
待蓝忘机紧赶慢赶地把开会要用的材料整理完毕，距离会议时间也只剩大半小时。
对面的川菜馆他从没去吃过，但几次路过的时候都能透过洁净的玻璃窗看到座无虚席的大厅，的确是生意不错。好在时间尚早，觅食的大部队还没到达，店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辛香味，蓝忘机一时不太适应，拳头抵着嘴唇闷咳了几声，服务员已经迎了上来，引他落座。
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菜单，他直接道：“请给我来一份水煮鱼和辣子鸡。打包，谢谢。”这两样是他来之前就跟同事打听过的，这里的招牌菜。
店员笑着问：“请问您是几个人吃呢？好给您配备餐具。”
蓝忘机道：“两个。”
“好，一共是……”
一想到终于吃上可口饭菜的魏无羡会是什么表情，蓝忘机的心头便溢出些不为人知的满足感。可这股奇异的感觉却在几秒间发生了变化，店员接下来说的话，蓝忘机没有再听，只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角落的一个身影捕获——那是魏无羡。即使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小半张侧脸，也绝对不会认错，而坐在魏无羡对面的是他仅仅几天就迅速熟络起来的护士绵绵。此时魏无羡正把自己手边的一个小碟子递给她，嘴唇开合几下，不知道在讲着什么趣事，惹得两个人都笑弯了眼。
“先生？您没事吧？”服务生连连唤着。
“没事。”蓝忘机的手指紧紧撰在一起，沉声道：“不用打包了，送到3号桌去吧。”
店员带着疑惑朝3号桌看了看，似乎是理解了什么，神情难掩尴尬：“好的，那您现在就可以结账了……”
蓝忘机点头，面无表情地刷了卡，然后迅速转身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。
角落里的两人还在继续。
绵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，余光一扫，突然指着窗外的一个身影道：“你看那个，是不是蓝医生啊？”
魏无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，肯定道：“还真是！”
绵绵问：“哪个蓝医生？”蓝曦臣和蓝忘机容貌相似，身形也相仿，在这样的距离下，她不怎么能明确区分出来。
“当然是蓝湛了，哦我是说蓝忘机。”魏无羡说这话的时候，目光不但没有收回，反而一直追着他过了马路。他嘴里嚼着东西，含糊道：“他怎么在这里，不是说要开会不出来吃吗，这小古板，就知道他没车也会等绿灯，走那么快，哈哈。”
绵绵摇头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：“你再看口水都要流出来了。”
“什么跟什么啊，哪有。”魏无羡连忙扭正身，正要再开口，店员端了两个菜过来摆在他们桌上。核对了一下订单，他诧异道：“搞错了吧？我们点的已经上齐了。”
“这是别人送您的。”店员答。
“啊？”魏无羡猛然看了看窗外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，等人走开后对绵绵道：“不会是蓝湛吧？”
绵绵略一思索，道：“不是他还能是谁！也就他会对你每天吃什么这么上心了。”
魏无羡愣住了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你不知道？”绵绵看到他迷茫的表情也很是不可思议：“你的一日三餐都是蓝医生负责的啊！”
魏无羡道：“我一直以为是你！所以才一定要感谢你的。”
“我只是帮你送过来而已。”想到蓝忘机是什么心态离开的，绵绵扶额道：“你这是在害我，蓝医生会恨我的，你赶紧回去请罪吧。”
魏无羡此时心情大好，哈哈大笑道：“好好好我去请罪！放心吧，我一准把他哄高兴了，再说蓝湛哪有那么小气……”
魏无羡倒是迫不及待想回去找人，可这菜是蓝忘机点的，自然不愿浪费，一边吃一边还跟绵绵有意无意地打听了很多蓝忘机的事。
吃饱喝足后又在别处买了几样清淡的小吃才肯回去，然而赶到蓝忘机办公室时他人已经去了会议室，扑了空的魏无羡突然又不着急了，悠闲地坐到蓝忘机的椅子上随意转动着，视线在明亮整洁的房间内飞来飘去。
桌角立着一个朴素的相框，明明前几天还没有的，魏无羡挑挑眉，饶有兴致地凑过去看。
照片上三个人并肩而立，皆是一身白大褂。左边的是蓝忘机，右边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无疑是蓝曦臣，中间那个长辈他不认识，但是他严肃的表情和蓝忘机如出一辙，甚至比蓝忘机还苦大仇深，魏无羡腹诽道，一看就是一家人，蓝湛倒是还好，这人就有些可怕了，幸好不是他来给我看病。
他起身一动，胳膊擦过了个什么东西，那玩意被他碰地骨碌碌滚到地上，魏无羡捡起一看，抑制剂，不过药瓶已经空了，他便信手一抛，小瓶子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垃圾桶里。直到他把桌上那几个药瓶的成分表挨着看完了一遍，蓝忘机终于回来了。
魏无羡双眼一亮：“散会了？”
蓝忘机掩上门，冷然道：“你怎么在这。”
魏无羡撑着下巴，看蓝忘机坐到了对面，道：“废话，等你啊。”
“我还有事要忙。”蓝忘机翻开一沓资料，犹自动起笔来。
魏无羡挑挑眉：“蓝医生这么敬业，不知道有没有废寝忘食啊？中午吃饭了吗？”
“吃了。”医生头也不抬，一副很抗拒与他交谈的样子。
魏无羡丝毫不觉受挫，接着问道：“吃的什么？在哪吃的？”
蓝忘机淡漠道：“与你无关。”
“我可是来给你送吃的呀，”魏无羡把餐盒往前一推，眨眨眼道：“别这么冷淡嘛。”
“你很喜欢请人吃饭？”蓝忘机不领情。
“这怎么叫请，你天天给我加餐，我这顶多算’回’。”魏无羡道。
自己的好意终于被当事人知晓，然而这种情形，蓝忘机着实高兴不起来，笔尖一顿，仍是冷冷的：“不需要，拿走。”
魏无羡推着椅子滑到他身边，好声好气地道：“好嘛，我开玩笑的，别气别气，你不就是怪我中午没叫你吗？”
蓝忘机眉峰一聚，打破了原本看似刀枪不入的漠然神情，低声道：“我没有。”
“嗯嗯，你没有，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”魏无羡道：“你看，绵绵天天给我送饭是不是替你跑腿，难道不该谢谢她吗？可是你又不好意思请人吃饭，那就我来。”
蓝忘机道：“强词夺理。”
魏无羡不理会他的评价，继续道：“出院后又不会再见到她，我也只能挑今天不是吗，可你就不一样了……”
蓝忘机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笔，犹豫了一下，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，道：“出院就不见她？”
“不然呢。”魏无羡看他态度缓和，心里高兴，面上却像没有发觉到一般，摇摇头道：“哎，可怜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这些，你要真的不爱吃，那就只有扔的份儿了。”说着还真作势要扔。
“住手，”蓝忘机及时制止，道：“放下吧。”
魏无羡展颜一笑，帮他把盖子打开，筷子塞到手心里，“这才对嘛，那你慢慢吃，我先去做检查。”
蓝忘机看看手又看看魏无羡，点头“嗯”了一声。
临出门前，魏无羡扒着门回过头：“最后一个问题，下午几点下班？能送我回去吗？”
像是被羽毛划过心尖，蓝忘机微微蜷了蜷手指，爽快答应：“好。”
白天明明是艳阳高照，到了晚上却突然阴云密布，暴雨倾盆而下。蓝忘机百密一疏，忘了拿伞，魏无羡更是不可能记得这种细微末节的小事，因此两人只能冒雨飞奔，仅仅是从停车场到咖啡馆这样不算长的距离，也已经淋了个浑身透湿。
将他送至门口后，蓝忘机不做停留，一转身似乎又要冲回黑漆漆的雨幕里，魏无羡急忙拉住了他：“别走！都淋成这样了，好歹进来擦擦，再说雨这么大开车也不安全。”
魏无羡就住楼上，但他没有从咖啡馆内穿过，而是带着蓝忘机绕了一圈，从别的入口上了楼。一进门，他就扔给蓝忘机一条浴巾，粉色的，印着兔子花纹的。
蓝忘机皱了皱眉。
魏无羡笑了笑，解释道：“抽奖送的，我一个住嘛，又没人看。你将就一下。”
“不会。”蓝忘机说着便把它披在身上。
粉色和蓝忘机绝对不相称，魏无羡却觉得这个景象莫名并不违和，反而很让人愉悦，他道：“果然还是人长得好看最重要。”
“不要胡说，”蓝忘机道：“先去洗澡。”
魏无羡很快洗完，好说歹说地推了蓝忘机去洗，又在卧室拿了一套干净衣服给他。
这是第一次有个人在他的浴室里洗澡，听着哗啦啦的水声，魏无羡有些心不在焉，思绪茫茫然飘回了今天中午才知道的那个事实。
蓝忘机对他真的很好。
他和蓝忘机之间，总觉得和普通朋友的气氛不太一样，可要说什么切实的暧昧，似乎也没有，蓝忘机一直很有分寸，并且从一开始就对他很好。
难道他对人本就该是这样？不对不对，连绵绵都看出来了我是特殊的，该不会是一见钟情？打住，这么想可有点不要脸了。要说我们一个alpha，一个omega，倒是挺合适，蓝湛又那么好看，人也特别好，哪都特别好，找对象找到这样的真是夫复何求了，那他到底会不会是对我有意思？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想这个？等等，难不成我……喜欢他？！
“吱呀”一声，门开了，蓝忘机带着一身热腾腾的水汽走出来，身穿浴袍，胸口向下有些发红的皮肤若隐若现。额前滴答落水的碎发被他向后一拢，露出完美的一张脸。
魏无羡像被人撞破了心事般止不住泛起一丝赧然，堪堪看了两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，道：“衣服呢？”
蓝忘机道：“有些紧。”听着有一丝窘迫。
“是吗我觉得咱俩体型也不差什么啊，”魏无羡眼神闪躲着不看他，麻利地钻进卧室，“你等着，我再给你找件宽松的。”
把衣服递给蓝忘机的时候，他踩到浴室门外的水迹，踉跄了一下，蓝忘机立即扶上他。
“没事没事。”魏无羡摇头示意，“不用管我。”
蓝忘机还是等他站稳了才放手，扭身准备去换衣服。
“你好香啊。”魏无羡突然道。
“香？”蓝忘机闻了闻手臂，道：“沐浴露。”
“不是，我沐浴露不是这个味道。”魏无羡轻轻嗅了嗅，道：“是檀香。”
蓝忘机浑身一震，抓住了他的手臂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魏无羡刚想说你干嘛这么大反应，突然之间也意识到了什么，怔了一怔，轻声道：“这是你的……信息素？”
“嗯，”蓝忘机点头，声音有些颤抖，“你闻到了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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