啃夜

【忘羡】狐不言（1）

《狐不言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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狐狸汪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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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1）

暮色如墨般从天际晕染开来。山林里竹木摇曳，风声飒飒，趁着远处隐约的异兽叫声，让人心生恐惧，不寒而栗。

几个人驾马缓行其间，个个衣着光鲜，仪表不俗。

“公子，”为首的一人四下张望，有些为难地开口，“入夜后这里瘴气弥漫，恐生异象，我们还是……”

被他称为公子那人一身黑衣，头发被高高扎起，眸光闪烁，神采飞扬，毫无畏惧之意。他摆摆手打断道：“温宁，我都不怕，你怕什么，再说了，我们这趟来，不就是找异象的吗？”

温宁缓缓点头道：“公子说的也对，只是再晚，怕城主会生气。”

“没关系，江澄那边我顶着，”他挥着马鞭一指，“我们往那边走走！”

云梦城往东，隔着一片宽广的竹林，据传栖息着最古老的一支狐族。究其本质，无非就是狐妖，只是他们一支从不为非作歹，被偶然得见的人形容起来又都是气质非凡出尘，故而与其说是“妖”，大家更愿意称之为“灵狐”。

每逢十五，林里灵光大盛，雾气缭绕，城里的老人说是狐族在历劫，是以普通百姓也不敢在此时靠近竹林。魏无羡却非比常人，他一早就无比好奇，但灵狐难觅踪影，思来想去一定要趁此机会查看一番，权当是探险了。

“公子！这里！”温宁率先下马，来到魏无羡身边，伸手要扶他。

魏无羡摇头推开他的手，飞身一跃，直接来到路边的草丛前。弯腰抓起了一团白白的东西，捧在手心。

“哈哈哈哈还真是不虚此行！看！”魏无羡开怀笑道。狐狸的体型不大，软软的躯体贴着他的掌心，因为呼吸的关系还能感受到肚皮的起伏，似乎有些虚弱。它后腿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，把周围原本雪白的毛发浸成了一片红。

魏无羡戳戳它也没什么反应。

温宁道：“公子，这会是灵狐吗？”

“不知道，但是它快死了，”魏无羡解开腕带在它伤口上胡乱缠了两下，扒开前襟把它揣在怀里，“我们快回去找你姐姐！”

温情从睡梦中被叫醒，没什么好气。听他们说了前因后果，她一边利落地包扎，一边道：“你最好保证它是什么灵狐，我可不想大半夜起来给你当兽医。”

魏无羡笑道：“一定的一定的，它现在就是太虚弱了才没法化成人，不然一定是个漂亮女……”话说一半，他想到自己并不知道这只狐狸是公是母，便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，然后轻咳两声，不无遗憾地道，“一定是个俊俏公子。”

温情一通忙活之后，狐狸终于醒了过来，看着也有了些活力。它的眼睛是少见的澄澈蓝色，像暗夜里的星光。魏无羡看得欢喜，把它从左手换到右手，又从右手腾到左手，间或还捏捏它的耳朵，揉揉它的尾巴，玩得不亦可乎。

狐狸被他折腾地不胜其烦，从喉间发出威胁似的呜鸣，只是在魏无羡听起来却像撒娇一样，毫无震慑力。

他原本给狐狸准备了一个笼子，但是临到把它放进去之前，莫名有些舍不得，于是还是抓到榻上一起睡。魏无羡挠着狐狸的下巴道：“夜里不许偷跑听到没？不过你这腿也跑不了。”

突然，狐狸一低头，像是要咬他的手指，魏无羡迅速撤开，撇嘴道：“挺凶的嘛，你再凶，再凶我就把你吃了！”

狐狸像能听得懂话，轻轻蹭了蹭魏无羡，他这才满意道：“对嘛，这才乖，睡觉睡觉！”

这样养了几天，狐狸的伤口渐渐好起来，只是一直也没有要化成人的迹象，不过魏无羡也不甚在意这个了，反正化形也是个男的，还不如这样毛茸茸的一团比较可爱。这么想着，他就更不顾忌地把它揉圆捏扁，爱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。

温情都看不下去了，道：“我看呀，有朝一日它变成人，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来弄死你。”

“哈哈哈让他来啊谁怕谁！”魏无羡咔嚓咬一口苹果，又把缺了口的苹果递到狐狸的嘴边，却被狐狸扭着头拒绝，于是又自顾自吃起来。边吃边得意道：“它要是不喜欢我，肯定早跑了。”

魏无羡没想到，他这句竟是一语成谶。一日晨起，身边没看到那团雪白，他连忙披起衣服去找，没多久，便在寝殿旁边的泉边看到了它，狐狸正用白爪子蘸水为自己洗澡。魏无羡不禁莞尔一笑，走上前去，不停用水淋到它身上。

洗好之后，魏无羡解下外袍包住它擦干。狐狸安安静静地趴着，不似往常一般躲避他的搓揉，澄澈的眸子盯着魏无羡一动不动。

魏无羡竟觉得它眼神里流露着些许伤感之情。错觉吧？明明今天这么乖。刚要开口夸奖，手腕突然一痛，出口变成惊呼：“啊啊啊疼疼疼松口！”

这一口咬得深，鲜血沿着手腕滴落在地。魏无羡还没来得及查看，又被狐狸的两只前爪压住手腕，小舌头细细舔舐伤口。

魏无羡皱眉不解：“你今天发什么疯？”

狐狸当然不会回答他，须臾，它迅速转身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。

魏无羡在原地楞了片刻才想到要去追，只是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，也再也找不到它了。

魏无羡突然意识到，它今日如此反常，也许是在同他告别。他哼了一声，心里暗道，我对它那么好，它却还是要走，好生无情。转念又想，自己怎能同一个没有心智的小狐狸置气，如果这是它的意愿，那就放它走吧。

次日清晨，魏无羡被江澄掀了被子吼：“魏婴你给我起来，解释清楚！你又在哪沾花惹草了！”

“说什么呢，走开，别打扰我睡觉。”魏无羡翻个身，继续。

江澄火气更甚：“还睡！人家大哥都找上门儿来了！”

听到这儿，魏无羡猛然睁眼：“你说谁？”

一头雾水地梳洗完毕，魏无羡带着满心疑问跟在江澄后面，来到正殿。

一名男子身着白衣，端坐与一侧，见到魏无羡后起身，有礼有节地问：“想必这位就是魏无羡，魏公子了吧？”

魏无羡上下打量他，仪表堂堂，气度不凡，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，头上还带着一条白抹额，似乎大有来头。他道：“是我，不知阁下找我何事？”

男子一笑：“提亲。”

此时江澄、温情和温宁三个人的视线都聚在魏无羡身上，意味各不相同。魏无羡看看他们，无奈地笑了：“这位……”

“我姓蓝，蓝曦臣。”

“这位蓝公子啊，你这样让我有点为难，你能不能说详细一点，给谁提亲，又是为何突然要找我提亲？”

“魏公子前几天可曾救过一只白狐？”

魏无羡点头：“没错，但是昨天让它跑了。”

“实不相瞒，那只白狐是舍弟，蓝忘机，”蓝曦臣看着一室人错愕的目光，接着道：“我族之事本不欲外传，但既然魏公子和忘机是这种关系，说了也没什么。”

魏无羡道：“原来真的是灵狐啊？可是我怎么从没见过他化人？不对，重点不是这个，我是说，什么叫这种关系？我不过养了它几天，别的什么也没做！临走还被他狠狠咬了一口呢。”

蓝曦臣微微颔首道：“我代忘机向你道歉，不过，也是因此才能知晓此事。他先前历劫，身受内伤，难以化形，只有命定之人的血可解。”他扭头看向魏无羡，“你就是他的命定之人。”

魏无羡问：“因为咬我一口之后他就好了吗？”

蓝曦臣摇头道：“并未，不过有成效，想要痊愈，每个月还需你的血液维系，”他顿了顿才道，“三年整。”

一片静寂。

半晌，江澄冷冷道：“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，总之听起来你其实只是要利用他的血来为你弟弟疗伤？”

“疗伤是一方面，提亲也是真心实意的，忘机他的确是很喜欢你，魏公子意下如何？”

魏无羡拿起桌上的茶盏急匆匆喝了两口，道：“其实就算只是为了疗伤也没关系。”

“魏无羡！”江澄吼了一声。

“每月你派人来取我血液就行，至于婚事，还是算了，”他叹了口气道：“先不说你们是狐我是人，关键是我们没有那种感情，我也不可能喜欢男人的。”

蓝曦臣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窗外，欲言又止。静默一阵，他道：“如此是我唐突了。”

离开江家后，一只白狐不知从何处现身，出现在蓝曦臣怀里。

“我族一旦找到命定之人，终生不变，你又为何不让我告诉他。”

白狐垂着头，低低开口：“无妨，我早知如此。”

tbc

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