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优等生（8）
（8）
春节一过，寒假的重头戏也算唱完了，再等元宵节过去便是新学期。
新年新气象，这天，大家都朝气蓬勃地回到校园，只有魏无羡还是和之前一样放荡不羁，第一天就迟到。过了时间，校门已经关闭，魏无羡一边翻墙一边想：新学期，从写检讨开始，当真不是个好兆头。
可是等了一天，也没发现蓝忘机有要罚他的意思。魏无羡暗自侥幸了一阵，并没多在意。
然而一次两次被放过还好说，再多就说不过去了。魏无羡一周犯的错没有十次也有八次，蓝忘机通通没有反应，不罚写检讨，也没有找他谈话。
温宁也察觉了这一点，问魏无羡道：“好像这学期开始，蓝老师便没再罚你了？”
魏无羡也正奇怪着：“对啊，我也纳闷，难道是转性了？不应该呀。”就算是转性，也该有个过程，怎么才过个寒假，突然变这么大方了？总不至于是觉得他们俩关系好，所以才对他格外开恩？
也说不准嘛，好歹也算是有过私下交流，简称私交的。
温宁道：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，”魏无羡翘起二郎腿，“肯定是觉得罚我也没用，干脆放弃了呗。简直置之死地而后生，多好哈哈哈。”
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周，魏无羡终于意识到一丝不对劲。除了上课时间不可避免，私底下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怎么见过蓝忘机了，更别提能说上话。甚至上一次，他当着蓝忘机的面违纪，对方也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看他，便默默走开了。隐约间，他突然觉得蓝忘机或许是在刻意疏远他，但又想不出个理由来。
周五下午放学后，魏无羡照常等江澄一起回家。江澄早跟他说了在会议室开会，但他全当不知道，正好可以去办公室“偶遇”蓝忘机。结果刚要出门，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路。
女生的脸颊红红的，说话时微微低着头：“魏同学，我……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魏无羡心道这是要表白。倒不是他自恋，实在是这种情况也遇见过不少次。对方不说，他也不能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，只好说：“好啊，教室门口不太方便，去那边吧。”
两人来到楼梯间。和他想的一样，女生深情地表述了对他的喜欢，魏无羡只能在旁边尴尬地笑。等她说完，魏无羡低声道：“谢谢你，但是，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顿时，女生便泪眼汪汪地看着他。魏无羡最受不了这个，忙道：“别，别哭啊，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。”
女生摇摇头，突然问：“你和你喜欢的人，在一起了吗？”
魏无羡轻笑一声，道：“没有啊。”
“那我们一样是单恋啊，”女生勉强一笑，“这样我觉得好多了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魏无羡也笑，之后两人趴在窗台边，胡乱聊着。
蓝忘机的工作早已处理完，却还是待在办公室不走。开学以来，他一直极力避开魏无羡，此时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。
半晌，蓝忘机轻轻摇了摇头，锁门离开。拐过楼梯间的转角，一眼看到魏无羡的背影，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，两人相谈甚欢。
蓝忘机默默退了回去，站立了片刻后，他重又迈开脚步。待他走到电梯前时，魏无羡忽然回头：“蓝老师？”
蓝忘机朝他点点头，便移开视线。
“你这就要回去了？”魏无羡凑上前道。
蓝忘机淡淡道：“是。”
话音刚落，电梯“叮”的一声打开了门。蓝忘机步伐平稳地走进去，回头对魏无羡道：“早点回去。”
“嗯嗯好。”魏无羡笑着应他，隔着电梯门闭合的缝隙，朝蓝忘机挥手。
还是没能说上几句话，有些沮丧，但也怪不得那个女生。思考了一个周末，魏无羡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了——比如不交数学作业。
周一，班长将写着魏无羡名字的纸条搁在作业最上方交给了蓝忘机，蓝忘机看了一眼，什么话也没有说。
一回教室，魏无羡就迎上来：“蓝老师怎么说？”
班长道：“你这是要干什么啊？胆儿忒肥，挑战他的底线？”
“哈哈哈你别管，就说他什么反应吧。”
班长挠挠头：“什么反应都没有。”
“没让你叫我过去谈话？”
“没有，我还特意说了你没交呢，他就说‘知道了’。”
魏无羡一把推开他，冲向办公室，留了班长在原地一头雾水。
连门都没敲，魏无羡直接来到蓝忘机身边：“蓝老师，我没交作业。”
蓝忘机还是万年不变的淡然神色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所以呢？你不罚我？”
“你希望我罚你？”
魏无羡梗了一下，道：“也不是，但是我没写作业你都不管？这对别的同学不公平啊。”
蓝忘机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没写的只有你。”
“好吧……那，你也不问我为什么不写吗？”
蓝忘机问：“为什么不写？”
魏无羡干脆趴在了他桌子上：“我不想写。”
蓝忘机眉峰微动，抿了抿嘴角，道：“随你。”他心里清楚，这些题目对魏婴来说都不在话下，教育学生也要因材施教，也许那些条条框框根本就不适合他，真的不想写也无所谓。
魏无羡惊讶地站起身来，想要说话，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，好一会儿，他才道：“谢谢。”
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顽劣导致蓝忘机讨厌他，又或者是自己的心意被察觉后难以面对他，总之此刻魏无羡已经可以确认，蓝忘机不止是疏远他，而是根本就不再管他了。他朝蓝忘机稍稍欠身算是鞠了一躬后才作势离去，蓝忘机默不作声，然而放在书桌下的手紧紧握着，平整的指甲在手心留下几个深深的凹痕。
当晚，蓝忘机接到了来自隔壁班一位学生家长的电话，他心里奇怪怎么会打到他这来，但还是认真听了下去。
对方说前一段发现自己女儿有早恋倾向，逼问之下，她坦言是那个男生追求她的，自己没有答应，但是问到是谁的时候又不说了。今天帮她收拾桌子时，在角落里发现了揉成一团的粉色卡片，刚展开看就被她夺了过去，但是恍惚间还是看到了“魏无羡”这个名字。
到这里，蓝忘机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找上他。果然，家长最后道：“我们也不想做什么封建家长，但是早恋毕竟不好，而且我女儿也不喜欢那个男生，您能不能找他谈一下，不要缠着我女儿了。”
蓝忘机下意识就想解释，可是上周五他见到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里，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，他答应道：“我会的。”
钟表的时针转到十，是蓝忘机固定的睡觉时间，可是他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辗转反侧，怎么也睡不着。
焦躁的源头还是那通电话。
事实上，在他从教的几年里，学生早恋的问题屡见不鲜，该怎么谈话怎么处理他都颇有经验，像这样手足无措的反应倒像是刚工作的时候。不，哪怕是那时，他也不曾为此失眠。
一种莫名的情绪侵占了他全部的意志，如果他此时照照镜子，一定会被自己遍布血丝的通红双眼吓到。
直到天光乍亮，闹铃响起，蓝忘机终于放弃了抵抗。不是学生早恋难以处理，而是魏婴恋爱了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淡定。
这一定是他教学生涯里最疯狂的一件事了，作为一个老师，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学生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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